独龙族鬼神观念

独龙族曾史称“俅人”，据《云南北界勘察记》里记载:“俅人不知为船以渡。只用蔑索三根,平击两峰,虽以木槽溜梆,衔索系带,仍须手挽足登,方能徐渡。”《俅江纪程》也说道:“两岸地势险峻,略亦崎岖,且丛树横生,阴湿异常。至另一处则有石突出江边,故须越过此石,用木条架成梯形,依此石攀登而上,甚滑也。”

事实上也正如此。直至20 世纪中叶,这个中缅跨境民族仍然因长年累月地被隔绝于云南西北角的独龙江流域而鲜为人知。独龙江咆哮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黎贡山与担当力卡山之间,两端落差之大,水波汹涌,恍若倾泻。那里群山雄峻,绝壁陡峭,河谷深邃,水流湍急,天梯、独木吊桥和独溜索成为他们常用的交通工具。那里的生产力极为低下,因为它在半个世纪之前还保留着原始公社制残余,人们仍然以刀耕火种的农业生产为主,采集、渔猎占有很大的比重。那里几乎常年累月与外界完全隔绝,通往县城贡山的公路和人马驿道从每年11 月至次年4 月就大雪封山。深山雪谷、艰难卓绝的自然环境时刻威胁着人们的安全,生命常有朝不保夕之感。

屈从于自然的淫威,独龙人信仰自然崇拜的原始宗教。他们相信万物有灵,认为鬼神无处不在,而生老病死、天灾人祸均由“鬼”在支配着。对于许多其他的民族而言,鬼往往被认为是死者的亡魂所变。独龙人所谓的“鬼”则有所不同,它与人类同生同亡,还没有从“鬼魂”的观念中分离出来,更多情况下,它是不可战胜的外部神秘世界的对等物。

在独龙族史诗《创世纪》中，《人与鬼的斗争》这部作品中就试图以艺术的形态来解释人与鬼的关系,恰恰隐喻着人与自然之间曾经和谐以及斗争的历史,其实质仍在复述着自然的崇高和伟大。

事实上,独龙人所有的原始信仰、节日习俗、生活风俗、民间禁忌等等，无不与“鬼”存在着直接的关联，究其根源，则大都可从伟大的自然中找到确切的答案。依照独龙人的观念，与砍鬼活动相关的“德格拉”恶鬼，其前身本是一个青年男子，他在狩猎过程中不小心摔下山岩迷失方向，最终成为残害人类的神秘力量。这种传说，依然不折不扣地彰显出自然的威力。客观而言，无论梦魇、人鬼恋似乎真实存在,无论砍鬼巫术是否呈现出唯心的色彩，它们与自然之间形成了某种根本性的关系。独龙人所谓的梦魇、鬼交和砍鬼巫术看似幼稚可笑，客观上却体现出这个民族面对自然障碍时的无助和迷茫。